夜中萤

谢瑶时不时往叶宁那边看，叶宁哪怕是个死人也察觉到了，他啧了声，“我脸上究竟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值得你一直盯着我不放？”

谢瑶一怔，她自认为隐秘，可没想到叶宁如此敏锐。

“你看我就像是猫看见鱼一样，眼神炙热，死人都能让你盯活了。”叶宁偏过头来，低声对着谢瑶说。

谢瑶摇头，移开了视线。

叶宁没好气地移开视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牛婶子那里。

“继续说，昨晚上大火，叶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葬身火海，那又如何？”叶宁满不在乎地问。

叶老头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的，终于没忍住跳了出来，说了句，“叶媛死了？”

听到他说话，牛婶子哆哆嗦嗦叙事的身子顿时挺直了些许，似乎认为叶老头能给她撑腰，霎时间落下泪来，声泪俱下地声讨，“对啊，村长，你可得给我可怜的媛儿做主啊，我可怜的女儿，还怀着身孕呢，哪个杀千刀的居然下此狠手！”

虽然措辞用的是哪个，可牛婶子分明是看着叶宁说的，叶宁挑眉，不知怎么的就和他扯上关系了。

虽说见过几面，但也就是替叶媛把把脉，但实际上他们不熟，而且她的母亲更是见都没见过，叶宁不知为何她会找上他。

思及此，叶宁好奇地问道：“先不说叶媛的死是否与我有关。把女儿赶回村里，一次未曾来看过，现下，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又是为何？”

他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叶老头霎时间清明，看着牛婶子两人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眼神带着审视。

牛婶子瞬间慌乱，小伙子的眼珠子也不断地乱转，分明有鬼。

叶宁却顺着推断下去，“天下人皆无利而不往。你们如此费心费力，若是说为了叶媛，我可不信，那便是有其他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我看就是你见色起意，我媛儿不愿，你杀人灭口。苍天啊！我可怜的女儿！你赔我女儿！”牛婶子见状，知道事情兜不住底，只好转移目标，想把脏水往叶宁身上泼。

“哦？”叶宁轻笑，“看来是为了钱。”

“人好端端的，就死在你隔壁，若说与你无关，我可不信！”牛绳子被人戳破，瞬间破罐子破摔，“村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疯婆子！你莫乱说话！叶宁肯定不会放火杀人。”叶雪没忍住反驳。

叶雨也不甘落后，“昨日我和哥哥一直在一起，我可以作证，哥哥没有做过这些事儿。”

“你们两个就是他养大的兔崽子，说的话如何算数。”牛绳子大声反驳，“我看，你们俩指定是帮凶！如今事情败露，就替他遮掩。”

“你！”

叶雪怒，叶雨见姐姐被人欺负，立马想扑上去咬她一口，被叶宁拦了，“刚刚与你说完，见人就咬，不怕得病啊？”

叶宁一刮叶雨的鼻子，把人推给叶雪，“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沉住气。疯子说的话，如何能信？实在气不过，一会儿看我给你们出气。”

叶雪抱着弟弟，闷闷点头，被叶宁揉了揉头，她撇开头，“弄乱了，一会儿你给我编回来。”

叶宁闻言一顿，若无其事地移开手，瞥了眼牛婶子，“既然如此，便报官吧。”

“我也好想知道，究竟是谁背后偷袭我。”

他说完，牛婶子明显慌乱了一瞬，随后又镇定起来，“报官便报官，等官差来了，我看你如何抵赖！”

她身旁的人拉住她，“不不能报官。”

牛婶子拍了拍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幺儿莫怕，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叶宁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人一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缩了缩脖子，更往牛婶子背后躲了，随口问叶老头，“这人谁啊？”

叶老头没好气地说了声，“叶新，叶媛弟弟。”

他不太喜欢叶新，做人没骨头似的，什么都听牛婶子的，平日里仗着母亲疼爱，对叶媛这个姐姐也是频频羞辱。

叶宁瞧了两眼，随口道：“噢？那两姐弟还真是天差地别。”

叶新却不乐意了，一张口便居高临下，“那贱蹄子如何能与我比！我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自然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是吗？”叶宁觉得这人还有点儿好玩，随口搭了句嘴，“那你让她去死呢？她也乐意吗？”

“那当然。”叶新一脸洋洋得意，“我不喜欢她总是啰啰嗦嗦的样子，让娘亲赶她走，她还不是一样得走？”

“那你还真厉害。”

听到叶宁夸他，叶新一改鹌鹑的模样，像只斗赢的孔雀似的。

“那昨夜呢？”

“什什么？”叶新没想到叶宁转话题转的如此之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牛婶子却立刻懂了，拉着人，“什么昨夜？我们母子一早才到的村里，谁料忽闻噩耗。”

“是是啊。”叶新大概也不是个太蠢的，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附和他娘。

叶宁轻笑，“别多想，就随意聊聊而已，正好无聊。”

叶老头在一旁听着，倒是听出些门道来，他低声问叶宁，“你昨夜是不是见着什么了？”

叶宁看他一眼，笑的一脸意味深长，“都说是随意聊聊了。”

“我就是没想到，叶媛死后，居然会有人替她喊冤而已。”叶宁笑道，“她平日里就只有一人，从不与人往来，我还以为她是个孤儿，无父母弟兄呢，没想到，今日会见着，有些好奇而已。”

“这种父母弟兄有和无无甚区别。”

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叶宁看过去，“赵叔。”

赵明嗯了声，刚想开口，被叶宁阻了，“赵叔，那边弄好了？”

赵明看他一眼，半晌点了点头。

叶老头皱眉，看着他俩，“赵明，你过来干什么？”

对于这个村长，赵明还是很尊重的，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叶宁轻微摇了摇头，他一顿，“昨夜，叶媛家大火，村长你不在村里，我组织村民过去救火，发现叶宁就躺在外边，我就给抬回来了，那边弄好了，我就过来瞧瞧叶宁有没有事。”

叶老头沉吟半晌，叹了口气。

他有事离开村里几天，没想到刚回来，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不幸的事儿，“找着叶媛了吗？”

“发现得太晚，火势太大，我们折腾了一晚上，都烧没了。”赵明老实说道。

沉默良久，叶老头再次叹气，“是个苦命的孩子，帮着收棺入殓，让她入土为安吧。”

赵明沉默，随后艰难地重复，“村长，都烧没了。”

叶老头一开始还未解其意，随后惊讶抬眸，眼珠子都瞪圆了。

叶宁见状轻笑出声，被叶老头瞪了一眼，赵明也隐晦地瞪他一眼。

没等叶老头从此事中得出什么结论，外面叶雨大喊，“刘捕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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