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灵

洪武大陆。

大周。

就在方才，一队铁骑风风火火穿过街道，直奔镇国王府而去，引起一番热议。

“那是镇国王吗，此刻南疆战事正是吃紧时刻，镇国王怎会在此刻现身京城？”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最近镇国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顿时人们围了上来：“大事？请君细说！”

“昨夜春雨楼，小王孙与探花郎赌酒，听说最后醉到呕血，被抬回王府后，今日还未醒来。”

“噗……”

众人闻言，啼笑皆非。

身为王孙，身份之高不弱一般皇子，可却干出如此丢人之事。

对此，有人拍手大笑：“报应啊，那混蛋平日惩善扬恶无恶不作，就连一条狗路过都能被他踢上一脚，可谓是人见人厌，今日一醉，最好永不醒来。”

谁知他刚说完，立刻就被人一巴掌呼了过去。

“你丫的胡说八道什么，镇国王一生为国为民，于南疆立下汗马功劳，若不是他，大周早如高楼崩塌岌岌可危，秦牧纵有再多不是，那也是他亲孙子。”

此话一出，周围人脸色顿时变了。

“唉……只希望这事不对镇国王造成什么影响才是……”

…………

镇国王府，某处檀香弥漫的房间之中，人们口中的小王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令伺候的丫鬟手足无措。

此刻的王孙气若游丝，虽说老王爷待人和善，但真要出个什么事，自己下去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整个王府此刻乱作一团，特别是负责照看王孙的下人，人人自危。

可就在丫鬟忧心忡忡之时，少年的眼皮竟然缓缓动了一下。

丫鬟生怕自己看错，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谁知少年竟真的睁开了眼眸。

“醒了！王孙他醒了！！”

丫鬟神情激动地原地蹦了起来，一边高呼，一边跑出外面传达秦牧苏醒的消息。

王孙醒了，她就不用陪葬了。

殊不知此刻的陈封脑瓜子嗡嗡的。

刚醒来，便看到少女宛如疯癫一般大喊大叫。

正想说些什么，脑海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如针锥脑髓一般难耐。

紧接着，无数记忆碎片不停在脑海之中浮现，如同泉涌源源不断……

“大周国秦牧，十五岁，镇国府王孙，天生无仙种，纨绔无德，恶名远播……”

“这究竟……怎么回事？”

陈封看了看比以往稚嫩白皙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自己被柳如晦刺中心脏后，便与血眼交易，之后又是怎样，一概不知。

可如今，他非但没死，反而活了下来。

“只不过，这并不像传说中的轮回，反而有点像一些邪修口中的……夺舍！！”

“莫非，上辈子活的太过愚蠢，老天都看不下去，所以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陈封不禁惆怅，眼神却是冷漠了下来，拳头也渐渐紧握。

“柳如晦，季天……你俩可要好好活着等我！”

陈封是真怕，怕自己死后，这二人皆葬身血眼手中。

那样的话，他就无法体会亲自手刃仇敌的畅快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陈封转过头去，大门处，两鬓斑白的老者正打量着自己。

对方眉头低压，脸色阴沉如水。

似是常年在死人堆中打滚一般，刚进屋，陈封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伐之气从对方身上弥漫开来。

见到对方的瞬间，记忆自心田涌现。

“秦中天，大周唯一的异姓王，也是秦牧的亲爷爷……”

或许是与前身的灵魂完全融合，陈封竟感觉到无比亲切，又有些慌张，就像做错事一般，怔怔看着对方。

“唉！”

许久，秦中天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他本来满腔怒火，想好好教育这不省心的家伙。

可当他看到秦牧那苍白的脸庞时，怒火尽散，眼中心疼的同时，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失望。

他不理解，为何自家满门豪杰，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听教诲的主儿。

“牧儿……”

秦中天缓缓走了过来，还未等陈封回答，便自顾说道：“你可知，留给秦族的时间不多了……”

陈封继承了记忆，自然知道秦中天所讲何意。

别看如今秦家如日中天，秦中天更是位极人臣。

可……他终究年迈，总有离去那天。

而纵观后辈，长子年轻时便已踏入修行界，至今未归，生死不明。

次子征战之时出了意外，一身经脉断裂，双腿瘫痪，早已沦为了废人。

因此，秦中天打小就对秦牧寄予厚望，好在将来继承家业。

可叹的是，秦牧十岁那年查出身无仙缘。

这倒也罢了，秦中天虽然为自家孙儿身无仙缘感到难受，但以秦族的家业，保他余生荣华富贵也不是不能。

可谁知秦牧自此性情大变，以狐朋为友，青楼为家，纨绔为荣，可谓是怎么堕落怎么来。

以往犯错，秦中天还能棍棒教育，可次数太多了，秦牧就像脱缰的野马令人看不到希望，如今他疲惫了……

陈封本就融合了秦牧的残魂，因此，当他见到戎马一生的老人在此刻有些萎靡时，内心莫名感到心酸。

“孙儿知道……”

他坦诚的接受了秦牧的身份，纵使比起曾经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可在某些方面，却又胜自己千倍百倍。

如，这一份难得的亲情。

从今日起，他知道陈封已死，从今往后，秦牧是他，他便是秦牧！

“你知道？”

本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指望秦牧有何反省的秦中天在此刻有些诧异。

“嗯！”

秦牧点了点头，看向秦中天认真说道：“爷爷放心，自今日起，孙儿必定洗心革面，不再犯错！”

“你？？”

秦中天这一刻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今天的秦牧太过于反常。

以往的秦牧，无论自己如何教诲，总是会板着一张坚定的脸。

并且常嚷嚷道：“我有何错，人生短短不过百年，我既然不能修炼，又有好的世家，为什么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快快活活过他一生？”

每当如此，秦中天都能气得浑身颤抖。

可今日他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秦牧的服软，听到秦牧的认错？

他认真打量着秦牧的一举一动，却发现并未看出任何异常，似乎对方此话属实肺腑之言。

“莫非……这小子经过此次事件，终于自我反省了不成？”

念此，秦中天神色狐疑起来，担心秦牧憋着更大的祸事。

不过他还是应付道：“好，只要你能改变，纵使无法修行又如何，爷爷自能让你安然无恙一生。”

随后，秦中天亲自为他检查身体，发现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大碍以后，这才安心离开。

“他真的肯听教诲，并没有半点不耐烦，看来真的像在改变？”

出了门后，秦中天心情大好，仿佛焕发二春一般，整个人精神奕奕，这让路过的下人极为不解。

“这……王爷不应该大发雷霆才对？怎么跟有大喜事一般？”

“这就是亲情吗……”

屋内，秦牧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上辈子的他无父无母。

除了一个师父以外，就只有柳如晦和季天两个算得上亲密的，谁知到头来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因此，这种从骨子里就能感受到的温暖，令他有些不适应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没想到，这已经是三千年后。”

秦牧苦涩一笑，根据记忆得知，自己竟然已经死了三千年。

为什么三千年后自己才重生，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只是大概推测，估计与血眼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拉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心脏部位，血眼的文案栩栩如生，如果仔细一些，甚至能看到流光转动，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您……还在？”

秦牧试探性问了一句，内心喜忧参半。

此物乃他在古仙禁区所得，不知其厉，只知可以交易。

喜的是，只要用的好，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改天换地救自己一命。

忧的是至今不知对方是怎样的存在，会给以后的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

“不管了，想那么多作甚，还不如好好修炼，报自身血仇。”

一想到三千年过去，秦牧就觉得时光紧迫了起来。

那二位故人天赋与出身都不错，想来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早已成为一方霸主才是。

但秦牧并不丧气，他有上一世修行经验，只要有足够的努力和机遇，追赶上也不是不可能。

可当他查完自身情况后，整个人麻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这具身子的经脉很不对劲。

作为曾经是一名神桥境界的修士，他一眼便看出自身经脉被人动过手脚，以至于生长被抑制的同时还在不断收缩。

这样的经脉，细如丝线，别说修行了，恐怕是再年长一些，命都不保。

“难怪会因为醉酒身亡，就这点经脉，哪能经得住造的，这小子也有仇家啊……”

秦牧眼睛微眯，经脉是被谁动了手脚他尚可不知，但根据记忆，内心却有了一些线索。

“好在还未到达无力回天的时候，这难不倒我，不过……需要一些灵药才是。”

念此，秦牧便起身准备出门，殊不知，此刻庙堂之上正掀起一股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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