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香

深夜的夜静的没有一丝的声响。

我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冰冷的寒意朝着我扑面而来。耳边有蝉鸣。明明是夏天，我却觉得比寒冬腊月还冷。

我攥紧了口袋里阿香给我的符，一步步的往里走着，加快了脚步。

因为孙帆越走越快，我眼看就要跟不上了。

我急切的跟着，可转眼之间，孙帆人就不见了。

孙帆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眼前，毫无预兆！我明明一直跟着的，可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呢？

我朝着他刚刚消失的方向走去，脚下突然一个黑影闪过。

我吓的不断的后退。

刚刚我脚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走过。

我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只黑猫，我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目光盯着孙帆消失的方向，刚刚黑猫突然走过后，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了，所有的勇气都被刚刚的插曲刚给搅没了。

此时，耳边原本的蝉鸣突然变成了怪异的声音，像是呼呼的风声，又像是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笑声。

我吓的魂飞魄散，哪里顾的上再跟着孙帆，转身撒腿就跑。

我一转身，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瞬间，我所有的情绪彻底的崩溃了，尖叫了起来，声音里夹着着哭腔。

“闻洁丫头，是我！”那人终于说话了。

我听到声音松了一口气。

是李阿婆！

对李阿婆，我是没有防备的，一则是因为她给我接生的，另一个原因是我爸发生意外，她明里暗里帮了我妈不少忙。我妈时常说起她是感恩的。

“谁让你来这里的？”李阿婆沉声的朝着我问道，语气格外的阴沉。

我刚刚转身她突然出现真的被吓到了，就算是看到是她，我心底的恐惧依旧没有消失。

我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跟着孙帆一起来的！”

她压低了声音朝着我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晚上不要出门的吗你不要命了，赶快回去，还来这种地方，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聚集了多少冤魂，当年二麻子的死后就被人扔在这里了。孙帆半夜会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着出来干什么，你和他一样吗？”

我看着李阿婆脸上的怒气，转身朝着孙帆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我真的被吓破了胆子，这会儿就是让我继续往前走我也不敢了。

我刚走了几步，就转身：“李阿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神情阴郁的对我说道：“别问那么多，赶快回去，明天我会过来找你的！回去的时候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记住，千万不要回头，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我谨小慎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我按着她的话一路往前走，身后，我依稀感觉有东西跟着我，但是我不敢转身去看，一路往前走，心中越来越害怕，越走越快。一直等我回到孙家，我彻底的松了一口，我憋着一口气，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躺在床上。

到此时，我依旧觉得自己的双手在抖，背脊一阵阵的发冷，身子在瑟瑟的发抖。

我跟着孙帆的时候一股脑的就想要知道他半夜出去到底是干什么的，根本没顾的上害怕，等跟到了乱葬岗之后，我才开始害怕。

这一次，我是真的被吓着了，让我下一次再跟着孙帆，我是不敢了。

我坐在床上不断的喘息。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黄符，低头看了一眼。

我依稀感觉今天孙帆离开我没有睡着好像和这个黄符有关，而且我也感觉到了，自从我拿了这个黄符，公公婆婆和孙帆都是有些怕我的。

我大抵能猜到他们怕我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黄符。

我把黄符塞在挂在衣架上的外衣口袋里。

原本现在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但是向村却处处透着寒意，根本没有一点夏天的感觉，尤其是早晨和晚上，不穿外衣根本无法出门。

我靠在床上，回来之后神经彻底的放松了，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这一次的梦和往常不一样，以往梦不会就是直接发生那种事。这一次我好像到了一个四周长满了藤蔓的院子里，我站在院子里，张望着四周。院子里面有一口井，井里有寒气往上走，另一边有一颗三四人都抱不住的大树，是什么树我不知道。我沿着我所在的小径往前走，前面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小屋，和这个院子完全不搭。我脚下好像有人控制着我往前走，一步步的朝着里面走去，我伸手推开那扇门。进去之后，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那个背影我是认识的，楚勤！

我下意识的想，难道一直在我耳边的声音就是楚勤，但我对楚勤的声音很熟悉，那个身影和楚勤的声音不一样的。

“楚勤！”我朝着那背影叫了一声。

那人慢慢的转身。

当我要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惊醒了。

那张脸我并没有看到。

我惊醒之后，一睁眼就看到孙帆坐在他平时常坐的凳子上。

我被吓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和梦里一样尖叫了一下。

孙帆看我吓成这样，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小洁，怎么了？”

他那说话的语调俨然就是平时孙帆的声音。

我想起他去乱葬岗的那一幕，吓的毛骨悚然，身子禁不住的颤抖着，用着看鬼的目光看着他，朝着他惊恐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话向来都是牛头不对马嘴，就算我问了他，他也不一定会回答我。

果真，他没有回答我，慢慢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居然一步步的走近我。

这一次，我又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那一股香味真的很熟悉，熟悉的好像脑子里随时都能说出我到底在哪里闻到过，可就在那一瞬间卡住了。

孙帆只要一靠近我，我就感觉脑子是混沌的，所有的意识在他凑近我的一瞬间都没有了，身体好像被彻底的操控了。

可就在他靠近我之后，他的身子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了：“我警告过你，你想要干什么我不管你，她是我的女人，你敢碰她试试！”

孙帆跌坐在地上，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默默的出去了。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的目光分明是熟悉的，那一刻我感觉他并不是孙帆而是楚勤。

孙帆和楚勤长的那么像，当我看见以前孙帆的照片之后，我已经傻傻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孙帆了。

“他到底是孙帆还是楚勤！”我对着空气问了一句。

那人阴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不管他是谁，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我攥紧了掌心不说话：“我连你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做几个没头没脑的梦就是你的女人了，你是在逗我吗？”

我心中是烦躁的。

我心中那么多的疑惑，那么多想要知道的事，但没人告诉我。身边还不断的发生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我又怕又想要弄清楚一切。

我说完这话，感觉自己的下巴好像突然被人牵制住了，下巴的地方疼的牙骨都要裂了。

“你现在觉得我是不是在逗你呢！”他的力道很大，大的好像要把我的下巴捏碎。

我疼的眼泪直流，委屈的哇的一声哭出来：“你到底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摸不到，看不到你，你却说我是你的女人。我哪知道你到底是我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我都感觉自己精神分裂了，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想。周围所有的人都和我不一样。”

越说越委屈。

这么多天的恐惧和紧张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了。

遇到这样的事怎么会不害怕呢！那么多奇怪的事，我遇到的人都死了。那个道士死了，那五个差点强暴我的男人也死了，王家丫头和王老头也死了，好像他们只要遇到我都会死。

我这一哭，下巴的力道突然一松。

我感觉下巴上的力道被松开了，身子不断的往角落里缩，我紧缩在角落里不断的发泄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真丑！”那声音在我耳边嫌弃的说了一句，下一秒，我感觉自己被人给抱住了。我想要睁眼看我能不能看到他，可等我想要睁眼的时候，那声音冷厉的朝着我说了句：“不想死的话不要睁眼！”

他说话的语气总有着震慑人心的魔力，被他这么一说，我只敢紧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但是我能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的抱着，那个怀抱是冰冷的，冷的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怀抱根本没有一点的人气，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该有的温度。

我心中明白，可至今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不是人。

“不管向村的人会怎么样，更不管你身边的人是死是活，你只要记住自己不会有事！”这一次，他的声音离的我很近。

他说完这句话，我心中的恐惧和害怕好像瞬间被抚平了，周围的寒意慢慢的消失，被抱着的感觉也消失了。

我感觉到他已经走了，睁开眼，四周没有一点动静，除了空气还残留的一点点寒意，没有一丝的痕迹。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晨了。

我起床，下楼。

昨晚的那个插曲一直在我脑中，孙帆怪异的举动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我又拿出我从孙家相册里拿的照片，挑出来。

那张照片脸以下都是清晰的，唯独是脸看不到。

我攥紧了那照片。楼下公公和婆婆都不在，我在客厅的抽屉了翻找着，想要在相册里再拿一张照片。

相册是找到了，但是在我翻开相册之后，发现关于孙帆所有的照片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哪怕是合照，公公婆婆的脸都能看到，唯独孙帆的脸是模糊的，已经看不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记得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一个情节，一旦人死了，或者会变成了鬼，他的照片就看不到他的脸了。

我握着那相册，陷入了无尽的恐惧。

难道孙帆不是人？

正当我沉浸在恍惚中的时候，公公婆婆从房间出来。

“小洁，你在干什么？”

我听到声音，抬头朝着他们看过去：“我在看孙帆的照片！”

他们听到我的话，低头看了我手里的相册一眼，然后对我说道：“吃早饭吧，吃完早饭，我带你和小帆出去一下！”

我合上相册，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恐惧，走到他们身边。

当我走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好像很怕我，往后退了好几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感觉他们好像和昨天不一样了。

“小帆，吃饭！”他们朝着在院子里的孙帆看了一眼。

孙帆从院子里进来，看到我的时候，眼中有着犹豫，想要靠近我，可最终没有靠近，他坐在自己的父母身边。

我已经感觉到他们三个人的怪异，看着他们。

吃完早饭，婆婆从房间收拾了东西，对我说：“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吧！这个村子将会有大难，我们俩是逃不过了，只希望你和小帆好好的！”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婆婆的话。

婆婆说他们逃不过是什么意思？

“公公婆婆，我们是一家人，既然要面对，那就一起面对！”

他们盯着我看了一眼，，摇头说道：“我只要你和小帆好就行了！我们俩年纪已经大了，走吧，我们孙家在城里有房产的，我带你们离开！”

不等我说话，他们就催促着我走。

我心中奇怪，但也不好驳了他们的意思。终究，不管我当初因为什么嫁给孙帆，如今发生这么多的事，已经在一条船上了，我们是一家人了。

我走在前面，他们在后面跟着我。

可当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李阿婆突然来了，看到我就拉起我的手说道：“我让你准备的棺材准备好了吗？”

我一听她这话，茫然的摇了摇头：“李阿婆，孙家又没死人，为什么要准备棺材！”

李阿婆盯着我看了许久，热庵后沉声的说道：“一会儿就有了！你现在去准备，我一会儿儿带你去找人！”

我不知道李阿婆到底在说什么，推开她的手说道：“我和公公婆婆还有孙帆有事要出门，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李阿婆沉着脸说道：“这么多年，我害过你没有，我让你去准备你就去！出什么远门，你根本走不出这个村子。”

听到她的话，我转身想要和公公婆婆还有孙帆说话，一转身，他们人不见了。

我回头张望着，以为他们是回到了屋子里。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他们的人影了。

我又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李阿婆，犹豫了下，按着她的话去村头专门卖棺材的张木匠家。

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难道是孙家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李阿婆会让我准备棺材，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准备棺材。

我走到张木匠家，他似乎早就知道我回来，一见到我就说：“是不是要三个棺材！”

我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他神秘的和我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我是做这个行当的，消息自然灵通！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让人把棺材送到你们孙家！”

我心中的不安更加的强烈，盯着他：“张老伯，您知不知道向村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你是听谁说我家要棺材的？”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片刻，然后低声的对我说道：“丫头，你有高人护着不会有事的，不要问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至于棺材的事，你也别问了，赶紧回去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这个铺子。

他这个铺子在我这样的人看来是诡异的，和一般的棺材的不一样，门口并没有关于丧事的东西，而是竖了一个牌子，卖棺材。

关于他的传言之前村子里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他也算是传奇人物了。说他娶了好几个老婆都死了，后来，都死了。每一个他死的老婆他都会出大价钱进行冥婚，花钱找一个男性。有人说他是因为心里愧疚。他肯定弄死自己的老婆，不然才不愿意花那个钱呢。

我此时没有心思去八卦这个张木匠的事，心中忐忑不安的往回走。

一路上，我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冷，心中惶恐难安。

依稀觉得肯定是孙家出事了，不然好好的李阿婆不会让我准备三个棺材。

谁都知道这个棺材是干嘛用的。

回去的路上，我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最近的向村奇怪而诡异。

我心中庆幸我妈并不是向村的人，我妈出事比我自己有事还痛苦。

我和孙帆是两个村的，虽然离的很近，却是分开的。

回到孙家，李阿婆没有来。家里也没人，空荡荡的，实在是有些吓人。

阿香自从那天出去之后也没有再回来了。

我上楼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公公婆婆还有孙帆。

我心底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只不过没有下最后的定论，我并不愿意去想那么多。

我坐在楼下的大厅等着，我到这会儿才发现刚刚婆婆打包的行李就放在沙发上，可是他们人不见了。

家里的大钟敲了八下，显示是八点整。

此时，有人匆匆忙忙的跑到孙家来。

他一看到我就急声的说着：“闻洁，赶快去村头，你公公婆婆出事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你赶快过去看看，孙家二老……”因为走的太急，他不住的喘息，话都连不成句子，说的断断续续。

我听到他的话，已经顾不上问他了，直接朝着村头走去，心底着急而害怕。

心中依旧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依旧存着侥幸。

跑到村头，那边围满了人。

有人喊了一声：“他们儿媳妇来了！”

他们听到这话，转身看向我，目光落在我身上。

“孙家媳妇，你要挺住！”有些年纪较大的对我说了一句。

我一步步的越过人群，走进去。

人群中，我公公婆婆躺在地上，全身的皮肤被泡的发白，一看就是浸泡了很久的样子。

看到他们的尸体的时候，我脑子嗡的一声，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早晨他们说要带我和孙帆离开村子的情景都历历在目，这会儿尸体躺在这里。

“丫头，你公公婆婆是前天死的，估计是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摔河里去了，自然不可能两个一起摔进去的。肯定是两人一起走，一个摔下去之后，另一个想要救人然后一起拉下去了！孙帆呢，赶紧去找过来，孙家二老最疼爱这个孩子，不管怎么样，这个白布得孙帆亲自来盖上！”说话的人是村长。

周围的人一直在议论，小声的说着：“我记得之前二老去求那个救他们儿子的时候答应过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儿子的，说不定他们的大限到了，所以……”

“他们为了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费尽心机，可惜脑子有问题。”

“可惜了这个儿媳妇，一嫁过来二老就死了，她现在得照顾半夜去墓地的孙帆，要我肯定是跑的！”

“……”

身后的议论声不断。

而我始终都是呆滞的。

村长说人是前天死的，可是我早晨还和他们说话的话。

我盯着公公婆婆看去，他们身上的皮肤已经被浸泡的发白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淹死的，肯定已经在水里浸泡了很久了。

“村长，你说我公公婆婆什么时候死的！”我终于回神了，慢慢的抬头朝着村长问了句。

村长摇了摇头：“看上去应该是前天死的，皮肤都发福了，而且有人说前天晚上有人看到他们的，告诉他们晚上不要乱走，两人还答应的。就是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不可能，我早晨还看到我公公婆婆了！”我抬头说道。

我这话一说出口，周围哗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村长脸色煞白的盯着我说道：“闻洁丫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自己看你公公婆婆的样子，皮肤都泡的发福了，像是刚刚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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