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顾府的大门。
古铜色的门钉，过年新刷的朱漆还未干，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晃呀晃。
天空中飘着几点雪花，融化的雪水顺着檐牙滴落，他却丝毫不觉冷意。
门内传来欢笑声，他想去推门，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门而过。
正疑惑间，他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和他的娘亲。
他娘亲林慧出身于书香世家，自小便浸在笔墨纸砚构成的世界里。
据说啊，娘亲和父亲的相识就是在一家书铺里。
他三岁启蒙，西岁入私塾读书，就是遗传了他娘亲的聪慧过人。
院子里一片雪的天地，小顾玉裹着棉衣蹲在地上玩雪。
“娘，这雪能吃吗？
它是不是甜的呀？”
“你可以尝尝啊，娘也不知道。”
小顾玉真就抓了一捧雪，向嘴里塞去。
他被冰的牙齿打颤，娘亲却笑着将他搂在怀里。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还未看清娘亲的神情，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他看到了西岁的自己，坐在王廷言的腿上，玩着他手上戴着的玉扳指。
旁边站着他的姨母，娘亲的亲妹妹，林秀。
大概是五月的夏天，不知怎的，院子里的风却带着丝丝寒意。
“小玉儿，想不想去姨母家玩啊？”
林秀捏了捏他的小脸。
“嗯……要先问问娘同不同意。”
“那你娘不同意你就不去了吗？”
“嗯。
我要听娘的话。”
“可是姨母家有三只小狗狗啊，你也不想去看看它们吗？
它们可是很想你的啊。”
小顾玉放下了手中的玉扳指，板起一张小脸，“不去。”
这时候他娘亲林慧走了过来。
她眼眶红红的，身上一向光滑平整的裙摆起了皱，染了灰。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接过小顾玉，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力亲了亲他的小脸。
“娘，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啊……”小顾玉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林慧的脸颊。
“没事，小玉不是想去姨母家吗？
现在……就去吧。”
说这话时，林慧明显的哽了一下，她却压着情感翻涌，努力不在儿子面前失态。
“娘你别哭啊，我不去姨母家了。”
小顾玉也急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娘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平常不怎么哭的小顾玉却掉了泪珠。
“小玉乖，娘过几天就去接你。
这几天乖乖听姨母的话。”
林慧将小顾玉塞进林秀的怀里，小顾玉却死死地拽着林慧的衣服。
“小玉，听话！”
这是娘亲第一次凶他，小顾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却还是拽着她的衣服不松手。
然后他就看着娘亲将小顾玉的手扯下，头也不回的走远去，消失在院子的门口，留小顾玉一个人在姨母怀里号啕大哭。
他想随着娘亲走，可刚走两步，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府。
院子里的假山小池，盆栽竹林，石阶廊柱……到处都是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皆是顾府的仆人。
安管家、芳姑姑、绿芽姐姐……包括负责厨房采买的大哥哥……皆被一剑穿心。
却没有见到他的娘亲和父亲。
他疯了一般在顾府里寻找，找遍了整个顾府，终于在父亲顾清涟的书房里，看到了房梁上挂着的两具尸体……顾清涟和林慧皆是一袭素衣……衣服上写满了“清白”二字……看到此情此景，顾玉浑身颤抖，踉踉跄跄的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他一边大喊着“快醒过来”，一边向后退去，脚下一空，他跌进了另一幅画面。
这是他姨丈王廷言的书房，王廷言正在看书，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这时候，他姨母林秀推门而入，拿着一个包裹，神情愤怒。
她将包裹扔到他的书桌上，里面漏出来了几封信。
顾玉站在角落里打量着林秀，她的肚子鼓鼓的。
他明白了，这是他六岁的时候，姨母怀了孕，却最后死于难产，一尸两命……只见林秀指着王廷言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姐姐一家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为何要这么报复他们！”
王廷言看了一眼包裹，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将书搁在桌子上，来到林秀身边，十分亲昵的搂住她，手掌抚上她的肚子。
“娘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孩子可要遭殃了……”林秀的脸变得苍白起来，小小的身子不安的发抖，甚是痛苦的样子。
顾玉这才看到，王廷言的手在不断的用力下压……“你……你畜牲……”豆大的汗珠从她的头上流下来，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这三个字。
“娘子怎么能这么骂为夫呢，为夫这不是为了让咱家更好嘛。”
王廷言收了手，林秀险些倒在地上。
她手撑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
“我？
娘子，说话可要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啊。”
顾玉知道，林秀是极喜欢小孩子的。
这王廷言是个什么畜牲，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竟然用自己的孩子和他的性命来要挟姨母……林秀没有接话，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王廷言亲切的挽上林秀的手，眼底的笑意让她觉得胆寒。
只听得他轻轻的趴在她的耳边说到，“小秀，话可不能乱讲的啊，林家一首与世无争的，你可不要一不小心，就让林家几代清誉就这么毁了呀。”
“这家里上上下下，总有几个嘴把不住门的，要是传出了什么风声，啧啧……你什么意思？”
林秀打断了他，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小秀，你该不会真觉得，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吧？”
林秀看着王廷言的微笑，只觉得如遭雷劈一般惊惧，她睁大了双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晚上……小秀，咱们成亲七年都不见有孩子，怎么突然就有了，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你……你晚上将我灌醉……然后……”林秀不敢再想下去。
她忽然觉得恶心，恶心到说不出话来，几欲干呕。
“不愧是小秀，这么快就想到了。
你知道我找的都是什么人吗？”
王廷言依然在笑，仿佛在讲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故事，内容却让林秀走上了绝路。
“那些都是路边的乞丐和醉鬼，一晚上两个到三个不等，啧，小秀你都不知道你床上有多么风骚卖力，叫人看了都心动不己，丝毫不比外面的窑姐儿差。”
“噗”的一声，林秀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便是一阵难忍的腹痛。
她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的拽着桌角，不让自己倒下。
她盯着王廷言，满目怒火，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王廷言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叫人的意思。
林秀刚想出声叫人，就被王廷言捂住了嘴。
角落里的顾玉冲了出来，急切的去扒拉王廷言的手，却无奈每一次伸手都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他又急得去出门，却怎么也出不去这屋子，只能在原地目睹整个过程。
林秀终于撑不住了，顺着桌角滑下，腹痛让她保持清醒却无力反抗。
身上的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她的裙子和绣鞋。
王廷言这才装作一副慌了神的样子，冲出门外，叫人接生。
顾玉来到林秀面前，想去摸摸林秀的脸，身体却极速的下坠，来到另一个场景。
他从未见过这个地方。
远望，周围是缥缈的云气，还有一轮明月依稀透出些光亮。
旁边是一棵不知名的树，约有两合抱粗细。
树叶是粉色的，带着一层金边，自顾自的，缓缓的飘着下落。
他的面前有一栋小屋，亮着灯，细听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他刚想走过去问询，却被按住了肩膀，更有几双不知名的手对他上下摸索，撕扯着他的衣服。
他艰难的转身，却看到各种妖怪在冲他嘻嘻的笑着，眼里满是占有他的渴望。
他想要反抗，却被更多的手按住了身体，只能被迫承受着那些非人的东西对他的爱抚和蹂躏。
他大喊“救命”，却被用东西堵住了嘴巴。
他惊恐的看着眼前，那是一个紫皮怪物的肚子。
那怪物不断的抽插，他只能被迫的承受。
身下一痛，他只觉得被贯穿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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